2005年2月24日 星期四

《麵包與玫瑰》觀影心得


在這短文裡,我只想談兩樣主題:工作價值,以及勞動體制與反抗運動的可能性。

大樓清潔工作是個什麼樣的工作?它對從事該勞動者的自我有何形塑呢?片中的墨西哥裔女主角Maya進入646大樓的天使清潔公司工作,與之前的酒吧、服務生工作比起來,已屬於較高級的工作。然而,如果將美國的勞動市場依照族裔軸線作區分,這些工作全都屬於次級勞動力市場;相較於同一棟大樓中的金融家、律師所屬的主要勞動力市場,這些工作是較低技術性、工資較低、附屬性質、工作價值被貶值的。

不過,在這樣的結構性位置中,清潔工人的主觀自我形象、行動策略為何呢?Maya剛進公司的學習過程,相當令人印象深刻。清潔不只是愛的勞動,也不僅是家務勞動的市場外包,更具有豐沛的底層知識。如:嘈雜笨重的吸塵器用起來像在跳舞,有節奏、省力、又全面清潔、準時完成。用螺絲起子裹抹布深入門縫的汙垢,而非用手指挖到費力又不乾淨。這樣的實況,挑戰了主流認為「清潔是不需要花大腦、沒有技術、不須知識、不事生產」的刻板印象。

不過,並非所有的清潔人員都有這樣的自我認知。在Burawoy(1991)主持、彙編的延伸個案法學生實踐集冊:Ethnography Unbound : Power and Resistance in the Modern Metropolis 中,Leslie Salzingar在 "A Maid by Any Other Name: The Transformation of ‘Dirty Work’ by General American Immigrants" 一文中,比較了兩種類型的清潔員派遣公司。其中一種公司的成員為新移民,其文化接受傳統將清潔視為髒污的事頭,對工作表現消極,只想要混口飯吃,因此分事頭的時候鉤心鬥角就為了搶輕鬆的。但另一種公司的成員則已經在美國定居一陣子,在組織文化中(一如Mary Douglas對於潔淨/髒污界線的反省)反轉了將清潔工作視為骯髒代誌的觀點。透過小團體彼此增進清潔技能,且如同影片中的清潔人員一樣對自己的工作有自信、自尊。 因此,即使片中Rubin說的制服故事(If you put on uniform, you’ll disappear.)是確實發生的,但這些「隱形人」除了亂按電梯之外,仍舊有其他以集體力量進行階層重新自我定位、進而嘗試翻轉受壓迫位置的可能性。

最後,我想說:以一位運動者的情感來看這部片,我到了最後Maya被送往邊境的囚車道別那一幕就開始痛哭不已。 當組織者Sam第一次來到Rasa和Maya家對她們講著最實際的清潔工17年前與17年後的勞動條件 ,但是Rosa卻不領情,把他轟了出去。在這裡,我同時感受到運動者的理想性、改革熱情;也感受到底層工人的不滿、卻只能自己找縫鑽(如去賣淫、上床以換得妹妹的工作),賣命生活而害怕改革會讓手中僅有的一點點全部失去的無助感。

Sam對Maya說:如果要搞運動1. 你有值得相信的人嗎?2. 你們有沒有安全的地方?集體行動就在一個才參加公司不到三個月的年輕女孩手上串連起來。不過,即使這部片是劇情片,我喜歡它不讓結尾停在天使公司的和解。社會運動的敘事方式應該避免一味的哭泣、哀鳴(depressive tone),卻也不能讓人有慶幸過頭(celebratory tone)的進步史觀式目的論。Maya被驅逐出境,遙相呼應了Rosa對Sam的質疑:「我們在黑暗社會的底層。我們除了自己,什麼都沒有。你這唸大學的小白臉,做過清潔工作嗎?」或是瑪麗絲(俄羅斯女子)的現實考量:「我才來八個月。我在家鄉什麼都沒有,如果我在這裡乖乖的做,至少可以養活全家。」在一致的勞動條件下,私人利益的差異讓集體行動難以達成,或以難以持續。我透過鏡頭感受到Sam尋找這群受壓迫者的共同利益,也感應到那股求改變、爭公義的純粹力量。是這股暖流,讓我在寒假參加神研班,聽東門教會盧俊義牧師談1960年代美國黑人運動者Dr. Martin Luther King與Malcolm X之後,另一次因為感應到運動者的境遇而痛哭。

2005年2月9日 星期三

[信仰] 在教會營隊現身,因為黑人運動者而感動

超超維期六天的神研班結束了,昨天就提著重重行李,裝了一堆新買的註釋書和婦女神學的書回到台北。

感謝所有姊妹弟兄強大的代禱火力。
星期四晚上的“創造一個友善同志空間“的工作坊很順利的結束了,
回響也不小∼∼
感謝三位同工們專程從台北南下到埔里來助陣!
真的讓人很有力!

我在這六天的營隊中,從在埔里車站搭接駁車開始,就全程come out了吧。
陌生的基督徒見面總還是會特別熱絡,相互交換姓名和母會或團契。
一開始,我還有點怕怕的;
但是我的室友和小隊員們、輔導們都很有愛,很支持。
感謝主。
我覺得這是一個奇蹟。

也因為這個活動,讓我多認識了南部兩個對同志“比較“友善的輔導(大專事工的工作者)。他們的方式是:不論斷,不定罪。而以陪伴為主。另一位則有在收集同志的繪本以及其他資料,我也答應可以幫他買同志書籍寄下去,相信有更多人可以因為他們沒有先入為主的成見而得到一些些力量。
在營隊的過程中,也有一些朋友在深夜、凌晨或早上晨耕時再深入的跟我交換對同志的看法,或是他們自己身邊的故事。有的還在探索、認同,有的遭受苦難。願他們都得到祝福。

我自己則品嚐到研經的樂趣。
原來,看起來枯燥的族譜,也是充滿意義、充滿上帝的恩典呢!
我也很愛閩南語的詩歌,不管是傳統的還是現代的。

在營隊的六天裡,從開幕禮拜盧俊義牧師從美國黑人民權運動的馬丁路得牧師和Malcolm X為黑人民權獻身盡力開始,我就哭到不行。一方面是對於被壓迫者的感同身受,一方面是同樣身為運動者,非常能夠理解他們願意追求公義的熱情。在後來的日子裡,無論是透過琴音、泰澤晚禱、還是簡單的問候,常常有滿滿的感動浪潮襲來。這種動容,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強烈了。很感恩。

願主帶領

超超

2005年2月1日 星期二

■籃球名校中的籃球「肉腳」:體育結構中的掙扎與期盼

Body Struggles in P.E. Structures


◎高穎超(台灣大學社會學研究所碩士生)

原文刊於《性別平等教育季刊》30期,2005.2.1。

從上國中的第一堂體育課開始,我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偏頗的正式體育教育系統放棄了。

1993年的暑假,那時候念私立學校的我頂著短到不能再短的小平頭,剛進入開學前的暑期輔導。第一堂體育課老師問說:「有沒有人『不會』打籃球?」按照四路縱隊蹲著的學生沒有一個舉手,我自然不敢哼聲。心想:為什麼不是問「有沒有人『會』打籃球?」──原來,很多同學小學時候就已經在家裡或朋友群中把籃球當成休閒活動,而我,卻連籃球也沒有摸過幾次,只有一個短短的暑假碰過地板傳球。老師看沒有人舉手,接著說:「好,那你們都會了,就各自分組報隊吧。」這一句話,開啟了我接下來六年中學生涯裡逃避體育課的命運。

● 籃球名校中的籃球肉腳

我唸的學校是高中籃球聯賽甲組中的常勝軍,籃球校隊是校方的經營重點、為校爭光的的好模範,有他們特別的寢室、生活作息和福利,入學或升學皆有不同於普通生的管道。或許,這是發展另一種特殊教育體制的必要情況﹔相對而言,討厭籃球運動本身、進而逃避體育課的我來說,卻成為強烈的對比。

一般人認為,籃球名校的學生應該也會耳濡目染地喜歡上籃球,有較好的師資和設備輔助全校學生鍛鍊技能,當啦啦隊觀賞比賽的同時也是難得的情境教學。然而在屬於普通學生的體育課中,老師從未完整地介紹籃球規則、演進,打球的技巧只有在下雨天上室內課的聊天中提及,一般正常課裡多半是放牛吃草、各自報隊去啦。籃球隊對我而言,的確是遙不可及的明星──他們是樓下寢室的學長、是徜徉場上的健將,彷彿近在咫呎,但讓他們投入籃球運動的熱情卻離我相當遙遠。當我跟其他學校的同學提起我唸的國中,他們津津樂道某明星球員的進攻多猛、射籃多美技,羨慕我可以跟他們念同一學校時,我能跟他們分享的,往往只有住宿洗澡時碰過那些球員、又得擔心怕被這些「長人」偷窺洗好了沒的窘迫。念籃球名校的學生籃球就打的好?那我這個肉腳、又是男生,可能會被笑成砸了學校招牌吧。

自此之後的中學體育課(不管是在私立國中或公立高中),籃球似乎是理所當然的課程內容,表面上大部分同學喜歡打,老師也樂得輕鬆。即使有些比較用心的老師會安排不一樣的內容,例如:排球、游泳、田徑等,但實際的情況有可能演變成老師教完、練習完幾次後就又各自打籃球,或者在部分同學的要求下減少其他課程、以打球為主。

先不論這樣的情形是因為籃球真的最受歡迎、最適合中學生,抑或偏頗的先前體育教育讓學生偏食、照顧不到「少數」同學的需求,至少真實的情形是,為了逃脫或抵抗這種現實,我只得成為躲在籃框下跟胖同學聊天,或連忙往圖書館藏匿、等點名再出現的體育課逃兵。即使如此,因為考試項目是我擅長的長跑,因此體育課成績多半不難看,甚至比一些籃球打得超好的同學還高。我不覺得這種得來的體育成績有什麼意義,因為逃避體育課的我,也逃避了自己的身體。在籃框下、在鏡子前,我的身體是自卑的、不敢直視的,媽媽常會用她的胖手抓著我不太有肉的肩膀說:「你真是瘦巴巴、發育不良。」我覺得我的自我跟身體是疏離的、身體是陌生的、沒有自信的。身體的弱,也體現出自尊的弱,牠成為附庸、累贅,而不是與精神、心靈合一的發展。

● 調整「好身體」的觀點:由競爭到自我實現

上大學後才有機會反省,籃球這個運動(甚至所有的競技運動)的精神本身就跟我的個性不合,我卻因此而討厭體育課、蹉跎了鍛鍊身體的平等機會。原本討厭體育課的我,直到上了有氧運動課程之後,才找回身體的一些自信﹔才了解:不是我天生不適合運動,而是運動的性質和環境不適合我。

健身運動課上,老師區分了運動有兩大類:競技運動和健身運動。在多半學校的炫燿性投資之下,競技運動因為可以「為校、國爭光」,幫在位的大人爭面子,所以大部分的教育資源都投資在競技運動。然而,真正對國民健康有幫助的「健身運動」強調的並不是快、狠、準,以陽剛氣質為主的「侵略、鬥狠、炫燿、證明自己比對方強悍」的價值﹔相反的,是自己為自己設下標準(而非與他人競賽)、重視運動中的情緒性親密關係、合作、體貼同理心等以自我實現為運動目標的「健身運動」,才能真正提升個人的健康。而健身運動的價值,又恰好與陰性特質相接近。

運動中的楊剛競爭意味幾乎無所不在、纏繞不休。在小學分組活動選課時,一位同學想打排球,男導師隨口一句:「你的身高不夠,不適合打排球」就可以澆熄學生的興趣、甚至粗暴地阻擋他發展身體的機會。舉啞鈴的時候,大半男生比賽的是:誰舉的磅數重、誰的啞鈴大。然而訓練肌肉耐力時,即使手上各只拿兩磅啞鈴,達到最大效果的方式是:緩慢、集中地作簡單的幾套側舉、推舉,並重複進行數十下。幾趟作下來,一樣汗流浹背、肌肉緊實。相對的,追求磅數重、一次舉起的勇猛、瞬間爆發,不僅是無益於長期訓練肌力,也可能造成拉傷等運動傷害。

正因為籃球場上貼身的、爭奪的、粗暴的競爭,跟喜好溫和、互助的個性相斥,許多學生討厭籃球、也討厭以籃球為主的體育課。他們本來可以在健身運動中與自己的身體作好朋友、喜愛身體、建立自信,但也因為陰性活動不能在校際的陽性競爭中打敗對手、稱王奪冠,因此結構性地在體育課程中缺席了。

● 朝向豐富、趣味、啟發的體育教育

基本上,健身運動是以提高體適能(心肺功能、肌力與肌耐力、柔軟度、身體質量組成)為目的,包括廣義的有氧運動和重量訓練都算在內。在有氧的課上,藉著階梯板、拉丁動作和基本有氧、核心訓練,又加上令人喜愛的音樂[1],引導性的自我心境調節,學生可以在其中找到心靈跟身體溝通的最佳方式。有氧課中,沒有粗暴的身體衝撞、你爭我奪搶第一名、心機弄巧就為得勝、困難技巧成為門檻,卻也能經由長時間、持續強度的燃燒脂肪來達到運動健身的效果。結合有氧(運動強度、長時間,如慢跑、游泳、騎自行車等),與無氧(高強度、短時間,如一百公尺賽跑、舉重等)這些學習的機會,不該在極為偏頗、以競技運動為主的體育教育中,被白白犧牲。

依照《各級學校體育實施辦法》第三條,各校實施體育之目標包括:「培養參與運動之積極態度與知能﹔提昇體能,增進運動持續能力,促進身心均衡發展﹔啟發運動興趣,體驗運動樂趣與效益,建立規律運動習慣」(第二至四項)無疑的,整體學子的體能和運動興趣應放在首位。教育部的《學校體育發展中程計畫》也指出:國人「參與運動人口有待提升」。[2]此計畫目標之一為「培養學子的運動參與習慣、促進健康與體適能」[3],與其他五項策略比較,佔總預算的百分之五點○七。[4]

然而,除了政策的推動,教師在教育現場的投入、身體力行啟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熱忱更是重要。例如在游泳課上,老師如果能親自下水示範,或是由兩位教師分別在岸上和水中指導,不僅能提升教學品質,也大大帶領起學生的熱情和親近性。同理設想一下:天氣涼的時候,換裝、進入泳池都會冷到心生抗拒﹔學生上完游泳課之後,很可能還要上數學、理化,換裝一樣麻煩、匆促,女同學頭髮濕了又很難乾,生理期間也相當不舒服、不方便。如果老師跟著學生一同體驗,自然有以身作則、風行草偃之效。要達到啟發體育興趣的目的,安排多元運動種類、使課程進行趣味化是不錯的方式。除了進行分組對抗賽之外,可以用「鼓勵代替競賽」,不是因為贏、因為比別人強才好玩,運動本身的樂趣就是目的。以引導我重新喜歡上運動、不畏懼伸展身體的陳天香教授為例,她的課程目標是:提升體適能、「放鬆心情、來流流汗就對了。」陪著學生揮灑汗水到下課,一直不斷用愛的鼓勵、讚美同學一百分的話增加學生自信,訴求「不必勉強自己,務必保持心情愉快,動作的好壞不是重點,千萬別在意自己動作難看(動作非測驗範圍),不用擔心自己跟不上」﹔至於犯錯的爆笑場面嘛,「就當作課堂『笑』果,增添日後同學們的回憶,增加同學們處理尷尬場面的經驗,調整他們怕出糗的心態。而別人犯錯下的受害者也培養包容及體諒的愛心,如此萬一有一天彼此角色互換時,即可將心比心,相扶相持,是難得的機會教育。」如此兼顧體適能,又融合群體性、品格教育、趣味性,讓師生互動地熱烈、親暱,體育課成為每週迫不及待的幸福甜點,怎麼再捨得作體育課的逃兵?

● 融入性別、人權的故事與意識

今年(2004)六月通過的《性別平等教育法》明文保障學生享有安全平等的受教環境、平等學習的機會和待遇,「學校不得因學生之性別或性傾向而給予教學、活動、評量、獎懲、福利及服務上之差別待遇。學校對因性別或性傾向而處於不利處境之學生應積極提供協助,以改善其處境。」因此在消極面上,教育環境至少應符合一九七五年公布之「歐洲全民運動憲章」:「任何人都有參加運動的權利」,以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一九七八年舉行第二十屆總會中,宣示的「體育與運動之實踐,乃為人類基本的權利之一」。

有鑑於此,體育課程應朝向適合不同性別、性傾向與性慾特質的學生們,作適才適性的規劃與評量。[5]傳統以身心健全、男性、異性戀特性為重的體育標準和資源規劃,確實排擠了女性、陰性氣質較重的部分同志[6]、身心障礙(特能)者的運動機會。發展兼顧陽剛競爭、出類拔萃,以及親密互助、自我實現的多元運動環境,將是刻不容緩的趨勢。

此外,體育課程更可以是積極「消除性別歧視與偏見,尊重社會多元化現象」的教育情境。男女混班上課時,男女的生理差異常成為相互取笑、捉弄的話題。老師不僅要避免性騷擾特定性別、性傾向的敵意環境,也可機會教育性別間的彼此理解、尊重。例如:「女性乳房的大小與個人價值或美感無關,健康、自信才重要。」「女同學月經來是美好、需要感謝的,因為她們為社會負擔了再生產下一代的責任﹔如果她們因此不能上體育課要予以體諒,而非輕視。」

在身心健全、男性、異性戀的運動員之外,體育課程也應該給予其他性別與身體樣態的典範。早期的「網球女金剛」娜拉˙提諾娃巾幗不讓鬚眉,同時是女性也是同志。奧運金牌「跳水金童」盧甘尼斯 (Greg Louganis) 、頂著「前任世界先生」頭銜的鮑伯˙傑克森 (Bob Jackson) 練了一身鼓脹的健美肌肉、英姿煥發,又和男友大方走入禮堂,誰說男同志都是嬌弱、斯文?在國人一片慶賀終於奪得奧運金牌的背後,不為人重視的是:身心障礙者早已在數年前帕運(殘障奧運)為台灣奪得金牌。特能者享有較少的訓練預算、得獎之後的獎勵也明顯偏低[7],還能有如此傑出的表現,不啻作為教育學子「運動家精神」的楷模。

● 臻至平等的運動環境

曾經有一個同志足球員到小學教學生「什麼是歧視」?足球高手一進場,使出渾身解數,雙腳交互踢球、胸口頂球、頭頂…流暢地神乎奇技,小朋友們紛紛拍手叫好。一會兒,足球大哥哥停下來,在右腳小腿上貼了象徵同志的「粉紅倒三角形」、用右手抓住右腳,單腳站立。這麼一來,只剩一隻腳的足球員,自然球踢得不太好、搖搖擺擺地連傳球也不順。小朋友喊著:「把腳放下來、把腳放下來。」大哥哥說:「我要告訴你們一個秘密,『我是同志。』(同時把腳放下,露出粉紅倒三角。)如果你們因為我喜歡同性就討厭我、歧視我,只能躲起來(又把右腳抓住),就好像少了腳一樣:難過、不方便、不能發揮潛能喔。」小朋友緊張地大叫:「我們不歧視你,把腳放下來。」

歧視無所不在、弭平歧視的平等教育卻也能隨時隨地進行。

本文期待避免運動中的差別待遇、以陽剛競技運動為主的偏頗標準,更願積極營造一個照顧多元性別、身體樣態需求,不僅五育均衡、更能身心靈合一的平等體育教育環境。或許,過去那個討厭籃球、被迫逃避所有體育課的掙扎年代已經過去,體育課程已經正常化、多元化地進行。搭配著政策和預算重視國人全面體適能提升,以及教育現場基層教師投入身體、感情「撩落去」一同揮灑汗水,學生們的體能和熱情,一定也能有相同成長、回饋和「體」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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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釋:
[1] 根據研究結果指出,在運動時,若有音樂,男性可延長運動時間20%,女性則為20%。

[2] 從行政院體育委員會在民國八十八與九十年的運動人口調查中發現:二十歲以上的國民運動人口佔總人口數的3.48與7.7%。而八十九年一項調查資料指出:我國學齡人口(十四歲以下到二十四歲)的規律運動人口的比例為21.84~23.26%。

[3] 其中執行細項除了諸多調查、常模資料庫建制、辦理教師的研習營外,也包括製作體適能教學教材、推動將學生體適能納入推薦甄試之要項、辦理學校社區體適能介入計劃、研發家長體適能宣導資料。

[4] 該計畫總經費為新台幣壹拾肆億參仟零伍拾萬元,其中首要以培育專才、發展競技運動為重點。在預算上,促進體育活動、培養參與習慣,發展健康體適能等目標的份量並不重。
教育部《學校體育發展中程計畫》預算分配
計畫目標 民國91-96年總計 佔總預算比例
(單位:新台幣千元)
策略一:創新適性課程設計,增進體育教學品質 48,050 3.36%
策略二:活絡校園體育活動,拓展學生運動機會 283,500 19.82%
策略三:培養運動參與習慣,促進健康與體適能 72,500 5.07%
策略四:培育優秀運動人才,提高競技運動實力 970,500 67.84%
策略五:充實運動場館設施,打造優質運動環境 15,000 1.05%
策略六:落實輔導訪視制度,提升學校體育效能 41,000 2.87%
小 計 1430,500 100%  

[5] Hargreaves指出,自由女性主義的內涵為:意圖移除或彌補讓女人無法跟男人公平競爭的歸因性或社會性障礙,但其卻沒有挑戰兩性分野中運作著的階序性結構。(Hargreaves, 27)假若只把女性或其他性差異者塞進各種男性主導的競技運動,或讓女性分離出來自行從事運動,這都沒有挑戰到運動價值本身是男性設下的、是以資本主義標準為價值的。無論對身心障礙或女性、性少數而言,無法獲得良好的運動學習不是因為人本身天生不適合運動,而是制度、環境、教育機會讓人不便或不能愛上運動。例如:今年大量資金贊助奧運選手的同時,盲人棒球隊卻苦於沒有錢出國。知名棒球選手陳義信說:「盲棒選手看不到球還能打擊、跑壘,讓我很佩服」,這顯示出:如果換一種競賽標準,要現役的職棒明星都蒙上眼睛打球比賽,往往不會比盲人選手表現的出色。因此,「身心特能者的體能比較不好」這種想法是個迷思,是外在環境和比賽標準讓人難以運動,而非人本身有所障礙。

[6] 雖然娘娘腔、「查某體」不等於同性戀,同性戀者中也有不少運動健將,但不可否認的是,逃避傳統體育課是許多同志求學過程中的共同記憶。
[
7] 綜合曾清淡(2004.10.3)、民生報特別報導(2004.9.2)。

奧運與帕運(殘障奧運)獎金比較表
奧運獎金 帕運〔原標準〕 帕運〔企業贊助後〕
金牌 1200萬元 150萬元 500萬元
銀牌 600萬元 90萬元 250萬元
銅牌 400萬元 53萬元 150萬元
第四名 200萬元 NA NA
第五到八名 60-100萬元 NA N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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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文獻:
「天香老師的有氧天地」網站http://home.kimo.com.tw/bignakimo/karenh.html
Hargreaves, J. (1994) Sporting Females. Ch. 2 Sport feminism: The importance of gender. Pp. 25-41.
民生報台北訊,2004.09.02,〈中華代表團雅典奧運獲獎選手成績表〉。民生報 /B3版/雅典奧運特別報導。
邵冰如,2004.09.08,〈婦團:體育女性矮一截 指資源、獎勵和補助金額分配不 公〉。聯合晚報/13版/焦點新聞。
教育部,《各級學校體育實施辦法》,2002.06.25,台(九一)參字第九一0九 一八四八號修正。
教育部,《學校體育發展中程計畫》,2002.12.05,台(九一)體字第九一一八 七三九九號
梁欣怡,2004.09.03,〈盲棒奪金 體委會一毛都不給 自費買機票 募款湊旅費 世界盃盲棒賽 我7度參賽首度摘冠 立委抨擊:都是為國爭光 為何待遇差這麼多?〉。民生報/A2版/新聞前線。
許佑生,1999,《優秀男同志》,台北:開心陽光,頁41。
陳天香 〈拳擊有氧〉台大體育33 30
陳天香,1986,〈有氧運動在大學體育課中對學生生理功能的影響及其認知與評估〉。國立臺灣大學體育學術研究會,29-38頁。
曾清淡,2004.10.03,〈帕運獎金加碼 破壞制度〉。聯合報/A15版/民意論壇。